陳之藩散文集

General 更新 2024年05月28日

  陳之藩,字範生,河北霸縣人。他從事電機工程學研究,同時深具人文素養,其散文作品入選兩岸三地的中學國文課本。下面是小編給大家帶來的選讀,供大家欣賞。

  _選讀:謝天

  常到外國朋友家吃飯。當蠟燭燃起,菜餚布好,客主就位,總是主人家的小男孩或小女孩舉起小手,低頭感謝上天的賜予,並歡迎客人的到來。

  我剛一到美時,常鬧得尷尬。因為在國內養成的習慣,還沒有坐好,就開動了。

  以後凡到朋友家吃飯時,總是先囑咐自己,今天不要忘了,可別太快開動啊!幾年來,我已變得很習慣了。但我一直認為只是一種不同的風俗儀式,在我這方面看來,忘或不忘,也沒有太大的關係。

  前年有一次,我又是到一家去吃飯。而這次卻是由主人家的祖母謝飯。她雪白的頭髮,顫抖的聲音,在搖曳的燭光下,使我想起兒時的祖母。那天晚上,我忽然覺得我平靜如水的情感翻起滔天巨浪來。

  在小時候,每當冬夜,我們一大家人圍域個大圓桌吃飯。我總是坐在祖母身旁,祖母總是摸著我的頭說;「老天爺賞我們家飽飯吃,記住,飯碗裡一粒米都不許剩,要是糟蹋糧食,老天爺就不給咱們飯了。」

  剛上小學的我,正念打倒偶像,破除迷信,我的學校就是從前的關帝廟,我的書桌就是供桌。我曾給周倉畫上眼鏡,給關平戴上鬍子,祖母的話,老天爺也者,我覺得是既多餘,又落伍的。

  不過,我卻很尊敬我的祖父母,因為這飯確實是他們掙的,這家確實是他們立的。

  我感謝面前的祖父母,不必感謝渺茫的老天爺。

  這種想法並未因年紀長大而有任何改變。多少年,就在這種哲學中過去了。

  我在這個外國家庭晚飯後,由於這位外國老太太,我想起我的兒時;由於我的兒時,我想起一串很奇怪的現象。

  祖父每年在「風裡雨裡的咬牙」,祖母每年在「茶裡飯裡的自苦」,他們明明知道要滴下眉毛上的汗珠,才能撿起田中的麥穗,而為什麼要謝天?我明明是個小孩子,混吃混玩,而我為什麼卻不感謝老天爺?

  這種奇怪的心理狀態,一直是我心中的一個謎。

  一直到前年,我在普林斯頓,瀏覽愛因斯坦的《我所看見的世界》,得到了新的領悟。

  這是一本非科學性的文集,專載些愛因斯坦在紀念會上啦、在歡迎會上啦、在朋友的葬禮中,他所發表的談話。

  我在讀這本書時忽然發現愛因斯坦想盡量給聽眾一個印象:即他的貢獻不是源於甲,就是由於乙,而與愛因斯坦本人不太相干似的。

  就連那篇亙古以來嶄新獨創的狹義相對論,並無參考可引,卻在最後天外飛來一筆,「感謝同事朋友貝索的時相討論。」

  其他的文章,比如奮鬥苦思了十幾年的廣義相對論,數學部分推給了昔年好友的合作;這種謙抑,這種不居功,科學史中是少見的。

  我就想,如此大功而竟不居,為什麼?像愛因斯坦之於相對論,像我祖母之於我家。

  幾年來自己的奔波,作了一些研究,寫了幾篇學術文章,真正做了一些小貢獻以後,才有了一種新的覺悟:即是無論什麼事,得之於人者太多,出之於己者太少。

  因為需要感謝的人太多了,就感謝天罷。無論什麼事,不是需要先人的遺愛與遺產,即是需要眾人的支援與合作,還要等候機會的到來。越是真正做過一點事,越是感覺自己的貢獻之渺小。

  於是,創業的人,都會自然而然的想到上天,而敗家的人卻無時不想到自己。

  介之推不言祿,祿亦弗及。這是我們中國的一個最完美的人格所構成的一個最完美的故事。介之推為什麼不言祿,因為他覺得貪天之功以為己力,是君子所不屑為,也是君子所不應為的。

  愛因斯坦剛到普林斯頓時,主任與他商量報酬問題,他說五千。主任說:「給你五千,如何給一個大學畢業生呢?還是算一萬五千元罷!」這不是外國的介之推嗎?

  為什麼介之推與愛因斯坦專幹這類傻事?立過大功,而不居功若此。他們知道作事與立功,得之於眾人合作者多,得之於自己逞能者少。於是很自然的產生一種感謝眾人、感謝上天的感覺。

  我們回頭想一想,五六十年來的中國比我七八歲時的思想能強幾何!史家如果寫這五六十年來的我國歷史時,一定命名為狂妄而幼稚,無法與無天的時代。

  無論哪一行、哪一界,多是自吹自擂,自欺自騙。日子長了,連自己也信以為真了,而大禍至矣。

  因為沒有做任何真正的事,沒有建任何真正的功,自然而然不會有謝天的感覺。

  哲學家們知道這個症候最為可怕,所以造出許多知好知歹的人物與故事來。

  有一個人問一位文學家,我記得是雨果罷,「如果世界上的書全需要燒掉,而只許留一本,應留什麼?」雨果毫不猶豫的說:「只留〈約伯記〉。」約伯是《聖經》裡面的介之推,富亦謝天,貧亦謝天,病亦謝天,苦亦謝天。

  我們的思想界尚在混沌幼稚時期,需要約伯的精神,需要介之推的覺悟。這個覺悟即是:一粥一飯,半絲半縷,都是多少年、多少人的血汗結晶。感謝之情,無由表達,還是謝天罷。

  _選讀:勝讀十年書

  反正劍橋這個地方我不明白的事兒太多,所以懶得再問了。比如吧,有人告訴我皇后學院旁邊的那座橋叫數學橋,沒有釘子。這麼小一個地方,還不好找嗎?拐彎抹角,找到了一看,上面有很多釘子,這怎麼能說沒有釘子呢?再有呢,每天吃飯的大廳都是電燈通明,為什麼禮拜四卻是高燒白燭呢?“未知生,焉知橋與燭”,不問,算了。

  今天的燭光好像特別幽暗,坐在我對面的那位陌生朋友口中唸唸有詞:“麥克白把生命比作風中之燭,我們在幽夜裡看到搖曳的光。”讓他自己暫且在那兒背詩吧。我左邊坐的又是一位從未謀面的人,一問之下,他是教邏輯學的。坐在我右邊的呢,是個學古典文學的學生,所謂古典是指希臘與羅馬,他是唐寧學院的,為什麼今天到此地來了呢?反正不明白的事兒太多,“未知生,焉知古典與邏輯”,不問,算了。

  今天豈止有燭,這不是還有酒嗎?於是,酒酣之後,繼之以耳熱;耳熱之後,繼之以臉紅。一剎那間,從未謀面的4個人好像成了久別重逢的好友。差不多四五個人一組,這一排一排的黑袍,分成若干組,就這樣自然而然地談起來了。

  坐在我左邊的教授說,他非常恨那些並不懂什麼而偏愛在那兒寫書的人。所以今天上課時,他在黑板上所開的書單,不是參考書,而是要學生“儘量避免看,絕對不要買”的10本“傑作”。他說:“我的演講,足夠使你們頭昏腦漲而有餘,不用再買那些書了。”我差點兒把已到嗓子的飯噴出來。

  坐在我對面的這位詩人原來是“老劍橋”,回“孃家”住些時日的。他接著發言了:“沒有見解的書,最好寫在廁所的牆上,或是三一學院的黑板上。”我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他為什麼罵三一學院?正要問問這位學古典文學的右鄰,詩人接過去了。他舉例說:“你知道世界之大,無處沒有文學。在宮廷有宮廷文學,在山林有山林文學,在湖邊有湖邊文學。而任何地方都有廁所,所以無處沒有廁所文學。”

  “廁所文學給人的影響還在其次,主要是一定會把廁所的牆弄得稀髒,到一種不堪入目的地步。如何才能杜絕廁所文學,是宇宙性的人類難題之一。”我這個聽眾實在感到茫然,不知他要說什麼。

  他繼續說:“劍橋的三一學院,今年蓋了個廁所,一位校監料到一定有廁所文學家出現,他乾脆把廁所的牆弄成黑板,並且把現成的粉筆放在那裡備用。於是廁所文學大批出籠。不過,很容易擦,每天擦一下也就是了。劍橋解決問題的辦法,你看是否獨創一格?”

  “我實在很欽佩這位學監的獨到辦法,”我說,“應該請這位學監到我們控制系裡想點辦法。”

  問題是這樣的:“你知道這個鄰近統計系的控制系,總是離不了計算機的。系裡的計算機是由政府花不少錢買來的。因為很貴,所以特別派兩個技工使用,不論教授還是學生的論文,計劃好,由這兩位技工把它弄上機器。但技工下午5時就得下班,而一篇論文,白天總是弄不出什麼結果的,弄到深更半夜是常事。可是5時該下班走了,不是計算機要睡16小時嗎?如果讓技工加班吧,又無處去找加班費。不知三一學院的學監能想出一點辦法否?”

  不知為什麼,這段話卻觸動了邏輯學教授的靈感。“有一辦法。”他說,“其實這辦法也不是我的創見。這是宇宙性的人類難題之二,不過,卻有解法!”

  “你知道邏輯大師懷特海了,懷特海一傳而至羅素,再傳而至維特根斯坦。你知道我們這一行是怪符號要比字多的,那些符號是最令打字祕書頭痛的。所以我們想發表一篇論文,打字的時間有時比寫作的時間還多,再好的祕書打這稿子,也沒有不頭痛的。當然5時以後是絕對留不住任何祕書打‘鬼畫符’的。維特根斯坦的辦法是拉祕書下海。他把符號給她講明白了,讓她瞭解她打的是什麼,結果效率大增,也無所謂下班時間或加班薪水了。而這位女祕書就是安茲克,早已成了牛津大學教授,現在變成劍橋大學的講席教授。所以說,要想讓技工逾時工作,最好的辦法是把他教懂。”

  就是吃這麼一次晚飯,我好像覺得我走進飯廳時與走出飯廳時,除了胃裡感覺有所不同外,腦筋似乎也有所不同,好像有好多觀念在輻射你,有好多想法在誘引你。不知是哪位聖人創出劍橋這種制度,這種制度是無時無地不讓你混合。比如教授與學生混合,喝茶與講道混合,吃飯與聊天混合,天南的系與地北的系混合,東方的書與西方的書混合。至於行與行間的混合,他們以為更是理所當然的事。生物化學家忽然變成了考古學家,工程科學家忽然搞起經濟學,搞抽象數學的到實驗室做起實驗來,女祕書成為教授,你應該知道這個學校之怪了。

  “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我以為只是說說而已,而在劍橋竟真有其事。

  _選讀:敲門聲

  我在臺南待過一個時期,那是二十世紀的最後十年罷,其間又常回波士頓,料理那邊大學裡的研究工作。有一年的一天,與香港的廖約克通訊。他大概是看閒書,發現了一則他在加州理工的老師費曼的故事。即是1/243所得的商數形狀很奇怪。因為是一個很簡單的除法,連小學生都會,我一試,果然得數很奇怪。

  這麼個小問題,卻使我失眠了一夜。乃寫成一篇小文,登於報端。沒有想到招來了好多在小學的“科學研究者”,也有在大學的“科學研究者”。有一天我正在辦公室內做些什麼或者想些什麼——那天是個星期六,還是星期日,可以比較安靜地想問題——忽然門外一片喧譁,繼之是另一種聲音,與平常大學生所敲的不同。因為我的學生一向不是直接推門而入,就是敲了立時就進來,從未喧譁一陣,還在門外研究“是推是敲”的問題。

  喝,一開門,一大堆小孩子,是些小學生,由一位高姓的老師帶領著,遠從高雄而來。在高老師道明來意後才引入話題,原來是有關費曼的淘氣怪數。我要先知道他們的程度,說:“你們知道像你們這般年紀的高斯,有什麼傑作嗎?”其中一生馬上舉手:“五O五O。”他幾乎是大喊。然後我說:“什麼問題我還未問,他就答對了。可見他的程度與我一樣。”其中又有一生說:“是老師說的。一加二,再加三,一直加上去,加到一百,其和為多少?”“直接相加的方法與高斯的做法是多麼不同。”也有另外的學生說了。我說:“你們跟高斯,是一樣聰明,可就是晚說了多少年,就不能與高斯比了。記住我的話,做研究如做詩,如第一個說出,就是大詩人或高斯,如第二個說的人,即是家庭作業的一題了。”

  於是,他們說看到報紙副刊上我的文章很好玩,他們全班因老師鼓勵,算起費曼怪數來。大家都是用電腦算,而再合作算,結果如舞步的什麼型。我用電腦也不會用到這種問題上,跳舞我也不大會,絕不會把費曼怪數的長串數字,想到舞步上。我說你們得慢慢教我,我這人沒有愛因斯坦的成就之億分之一,卻有他的毛病——想得慢。大家笑了。

  有個學生,坐在地上,問我:“老師,你引的兩句新詩我覺得很好,但我看費曼怪數沒有意思。”高老師說話了:“不許與陳老師沒有禮貌。”我說:“這是他的意見,不是他的禮貌。至於禮貌的禮,音樂的樂;我們這個所謂禮樂之邦,高老師,真需要努力一番才名實相副啊!這些小朋友滿有禮貌的。”

  我接著說:“我還沒有答覆你的問題,我覺得只有何其芳那兩句還像詩。新詩我記不住,記住的不到十句。何其芳那兩句我記住了。”

  以後,他們又來過好多次,他們那一班在臺灣的科學比賽中,以“費曼怪數”為題得了第一獎,還給我寄來出版的論文,完全是電腦算出來的新作。不過,我放在那裡,還找不出工夫來看。

  “黃金分割”也是一些中學生,還是大學生,我忘了,由敲門而進入,我就與他們一塊兒玩起來。不過,這個話題比費曼怪數複雜多了。至今,我們仍然不懂黃金分割為什麼美。

  寫到此我忽然想起四十年前的一次不尋常的敲門聲來。

  那大概是1960年的暑假罷,我由田納西的曼菲斯到賓夕法尼亞的費城,作副研究員。大學當局安排我暫用一位教授的辦公室,原主人每暑假均去歐洲度假。只是在門上刻一個新的牌子,是我的名字。那個辦公室很好用,我也不動原主的東西,只不免偶爾翻閱一下書架上的書。他與我差不多是同行,書架上的書偶爾我抽出來看看,很多也頗合我的口味。

  至於周圍的環境呢:樓下的實驗室,樓上的繪圖室,出門後向左向右的飯館,向前向後的街頭,都很熟悉。這是因為三年前我在賓夕法尼亞畢業的,在那裡已待過兩年了。

  有一天我剛由學校的咖啡廳吃了午飯回來,卻有兩三下敲門聲。我應了一下,有人馬上進來,報名說:“我叫王浩,來貴校演講,還有半小時時間,看到你這辦公室外的姓名,準是中國人,所以進來聊聊。

  “你愛說中國話罷?看不看金庸的武俠?”

  我在他這種簡短扼要的自我介紹裡,幾乎知道了他的一切。我說:

  “王教授,久仰大名,我還看過你的大著呢。不是客套,我覺得真是幸運。金庸我看過一些,不太喜歡。單聯當回目,是金庸的發明,我卻覺得是因為他不會作兩聯的回目,對仗對不上來。第二,是他有時寫別字。雖屬小毛病,可是影響太大了。”

  “我們在海外,如無金庸的劍俠,豈不悶死了。你為什麼如此吹毛求疵?”轉身就要走的做走狀。兩人就要吵起來了。

  我立時覺得有些吹毛求疵,便自己承認確實不大對。請他坐下來,有話慢慢說。

  我是明讓,暗不讓。我先說我不愛金庸的理由。我說凡是奇技異能的小說,我因不信所以不看。比如小說中,忽然有人在水上走,這不是普通人所能做到的,也不是普通人一經練習就可以學會的,我就不看。所以武俠我不愛,《西遊》我也不愛;科幻我不愛,聊齋我也不愛……都可以說看過一兩本,就再也不。原因很簡單,這些怪事或怪招兒,在書中出現就是等於要打球而又不照規則。那算什麼呢?我雖不喜歡打球,但我也不看這些不照規矩來的特殊功能小說。也許《西遊記》不在此列。我看過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小說,又看過佛洛伊德《夢的分析》等。我覺得豬八戒是“本我”,唐僧是“超我”superego,而孫悟空是“自我” ego。又饞又懶還不時使壞是豬八戒,得道高僧還不時念咒是唐僧,孫悟空則是努力的模範,時時處處在費力氣。如果說《西遊記》的哲學,那是很精彩,我不但接受而且欣賞了。

  “唉呀!我兩點有個演講,現在什麼時候?唉呀!過了四十分鐘了。”他慌張的立時站起,開門,關門,跑去講演去了。

  也許過了四十分鐘還有人等他,問題是主持者一定到處找他。找到任何地方也不會找到我這暫時的辦公室。我仍舊坐下來。心裡想:王浩是金嶽霖的大弟子,在美國是解釋哥德爾的專家,是符號邏輯的翹楚,卻寂寞到以金庸的劍俠,為海外讀書的唯一消遣。他到摩爾學院來,一定是給計算機組的人演講。

  以後,再也沒有碰到過王浩,我倒是喜歡聽聽他對形而上學的意見。

  這次與王浩的相遇卻使我聯想起一次幸運的遭遇:那是1973年左右,有朋友請客,我鄰座是哈佛大學的吳大竣。他在我們這一行太有名了。他問我,現在做什麼呀,我就拿起一張餐紙來,畫了一畫,是用渥什函式分析系統的問題。我說這個問題已煩了我半年了。他說,這個問題很有意思。不過可以更簡單些。他略一指點我就通了。

  回去告訴了我的學生,於是就做起來,寄給IEEE Circuit Theory,等了一年,不見迴音。我就趕快寄給《富蘭克林學報》了。果然IEEE的編者在壓了兩年後,才給迴音。叫我們重新提出,雖然已經接受。此稿卻由一人拐彎抹角寫成範圍小些的例題發表了。我意料中,經手的什麼編輯或評審,看明白了我們的論文,就認為是他自己做的了,而壓著我們的文章晚些再出來。他們未想到我已經寄與另一刊,沒中他的圈套。一篇論文也有這類的滄桑。

  這本書的“輯二”多是由敲門聲而引來的與孩子們的研究,或與朋友的趣味通訊,或在成大為同事作的書序。至於我工作中所有的一百多篇論文則全在學報中,用電腦一召即來,用不著羅列在這裡。與吳大竣合作這一篇很有用,到現在還利用小波在繼續發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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