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校園愛情的文章
時間總是悄無聲息的向前奔跑著,卻把回憶不小心落在了後面。陌生的街道上,偶爾似曾相識的微笑卻總讓我心裡一陣悸動,想起你.......下面就是小編給大家整理的,希望大家喜歡。
:那時,我太膽小
時間總是悄無聲息的向前奔跑著,卻把回憶不小心落在了後面。陌生的街道上,偶爾似曾相識的微笑卻總讓我心裡一陣悸動,想起你。
第一次見你是高中剛入學那會兒。彼此陌生的同學從各個鎮上匯聚到市裡二中上學。老師按照身高和成績分座位,成績好的和成績差得坐在一起,大概是想讓大家一起進步的意思。我的個子在班上也算是高的了,自然被分到了最後一排。你被老師分到了我前面的坐著。按說你跟我還高點吧,不過還好,我還是可以看得見黑板的。再說,坐在我身邊的還是個女生,這也是我不願換座位的原因。後來我和同桌還成為了最好的朋友。
我本來我就不是一個愛講話的人,更極少和男生講話。若是在公眾場合,我講幾句話就會臉紅。我們本該無交集的。也許不是你唐突的請教我一個題目,也許就不會有後來。
你在班上總是一位極其活躍的同學。上課總是積極回答老師的問題,下課後和大家打成一片,也愛唱流行歌曲,後來你還教大家唱周杰倫的歌呢。當然也有缺點,那就是上課喜歡在下面吃零食,也愛講悄悄話。我坐在你後面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啊。說來也怪,你在下面沒怎麼聽講,但是老師一提你問,你還是可以正確無誤的回答得上來,實在是到現在也還是讓我佩服。所以老師也還是蠻喜歡的你的。而我確實不愛講話,安靜的可怕,甚至沒有我大家也不會注意的人。
一次,下課後,你突然轉過身問我剛剛老師講的數學題,著實把我下了一跳。你怎麼會問我了,天知道,我那時數學可是一塌糊塗啊。我支支吾吾說,老師的剛講的我也不太懂,正在抄筆記。你說了句,你聽課不是很認真麼。那你筆記做好了給我看一下啊。我說好。你繼續出去跟其他同學玩去了。如果你當時稍微注意一下,那時我的臉早就紅了,我可以感覺到我的臉正在發著燒。這該死的臉,總是不聽我的控制,無緣無故的紅。當然還是有點虛榮心作祟,我把那次的筆記做的格外的認真。自那以後我筆記做的都很認真。因為我不知道你什麼時候會向我借筆記。後來,你經常沒事就和後面的我們說話。因為你太活躍了,同桌就有點煩了,而我當時卻不這麼認為。我感覺你的話語總是會讓我喜笑顏開。每次你還沒走進教室,我都可以感覺到是你來了。而且我會不自覺的注意你的一言一行。
學校要舉行秋季運動會了,我知道你報名了。你知道嗎,為什麼偶爾你可以在早上的操場碰到我?其實,不是偶爾, 而是我知道你報名後天天都在早上晨跑,因為我知道你會出現在那裡。
我記得那天比賽,3000米的長跑馬上就輪到你了,廣播上叫著你的名字,你卻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操場上不見你的影子。操場上的我心急如焚,暗暗著急,心想你有可能還在教室,我一口氣跑到教學樓四樓,卻發現你不在那裡。我又折回操場,幸好你在那裡已經做好預備姿態了。我跟著班級其他幾個同學在軌道旁邊大聲喊著加油,聲音很大卻被噪雜的說話聲淹沒了。最後,大家也累了就坐在地上看。而我,也不知為什麼,也許是想鼓勵你吧,在軌道外脫去外套讓好友幫我拿著,袖子往胳膊肘上一捋,就跟在你旁邊跑著,嘴裡大聲喊著你的名字加油,這聲音震撼著我耳朵,卻淹沒在了熱鬧的人群。你向一個鬥士一樣,隨著耳邊呼呼的風聲,朝著目標奔跑著。你的好友在終點迎接著你。那天我記得你後來的成績是全校第二名。多麼值得高興的日期啊!也許,那天並沒有任何人注意到我,但是我的心裡卻自顧自的歡樂起來!
我好像真的喜歡上你了,可是在那個時候談戀愛是不允許的,而且我也不可能向你表白。我更希望男生向我表白。況且在我看來那時如果談戀愛,太自私了,花著父母的錢,還不好好學習。為此那時的我經常感到深深的自責,腦袋卻不聽話的經常冒出你的樣子。
後來為了給高考的學生騰出考場,男生的宿舍要給那些外校生住。老師說讓男生把書本放到女生宿舍。不然等我們放完假回來,書本可能會丟。那時,我的心裡很希望你會向我提出請求把書本放在我那兒。可是直到那天下午你還沒有跟我說。我最終還是沒有耐住性子。乘著下午第三節課下課後,我在教室外的走廊對你說,你的書本要不要放到我那裡啊,我那裡有空的地方?還沒問完,你說,你已經有地方放了。我的臉紅了起來,當時我感覺這就是一場赤裸裸的表白,裡面更多的是我自作多情的成分。估計那時你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吧,看見我臉紅了,也跟著紅了起來。
在後來調了位子,我們隔得遠了,說話的機會也就變少了。我雖然想跟你說話,但是我不願主動去找你,而且我又不喜歡說話。一次偶然間,聽你的朋友說你的女朋友怎麼怎麼了。我心裡突然間的難過起來,原來你是有女朋友的,而我卻那麼的自作多情。
在後來,經過一次分班,我們不在同一個班了,我在一班,你在二班。我們的教室僅隔著一道走廊,可我感覺這隔著的不僅僅是一道走廊,而是兩顆心的距離。你還是會整天嘻嘻哈哈的往我們班上跑,找你的好朋友說話,當然也包括女生。可是,卻沒有找過我,除非面碰面了,互相問候一下。也許在你看來我們僅僅是前後桌的關係,而我卻把你刻在了心裡。我無數次告訴自己別在自作多情了,可是記憶總是與我作對。
在後來,聽說你輟學了,這怎麼可能,我為了求證下一才,跨過了自從分班後就再也沒有跨過的走廊去找你,卻發現整個班級的的同學都在,唯獨缺了你。若我知道及時,我真想豁出去去勸你讀書。我始終不曾相信一個那麼成績優異的人說不讀書就不讀書了,我相信你一定是有什麼苦衷。
在後來的後來,就再也沒有你的訊息了。而我也該為自己拼搏一回了,馬上就高三了。我的日子也這樣波瀾不驚的過著,雖然我還是偶爾會想起你。
也許你至今都不曾知道有個人曾經喜歡過你。但那個會在世界的某個角落一直祝福你,希望你過得開心幸福!若青春可以放肆一些,我願意大膽一回,在你離開之前向你輕輕吐出:我喜歡你!也許就不會給青春留下遺憾了吧。
:美術生走在淡淡金色的黃昏
17歲的時候,班級裡轉來一個美術生。
開學那天,老師領他來報到,他很勉強地垂了眼睛站在講臺上,惜字如金地自我介紹:我叫莊家睦。我看見美術生的長睫毛優美驕傲的弧線,心裡像有瓶蘇打汽水開了蓋,不停翻騰著細微踴躍的泡沫。男生怎麼可以有那樣洋娃娃的睫毛?真是沒道理。
美術生又高又大,愛穿鬆鬆垮垮的白色球衫,坐在教室最後一排的角落,不聲不響。他不用上數學課,因為高考免考,事實上所有科目他都很少來上,基本屬於放牧型讀書。每當他垂著有些倨傲的長睫毛,長腿闊步地經過我的課桌,便會灑下一路嘩啦嘩啦的聲響。1,2,3,4,我常常這樣默數,數到6的時候,嘩啦聲停止,然後桌椅板凳發出巨大聲響——美術生抵達了座位。
有美術生在場的課堂,我的後背異常緊張與敏感。我總忍不住佯裝若無其事地扭頭飛快瞥上一眼,卻不總能成功偵測到他的動態。這一路實在是漫長遙遠,障礙多多。
有次課間我幫英文老師分發考卷,看見他的試卷,分數一塌糊塗,莊家睦3個字倒寫得異常瀟灑俊逸。他不在座位,我在那裡慢吞吞地磨蹭,課桌上有隻印著變形金剛的紅色鐵皮文具盒,拿起來出乎意料地有熟悉的嘩啦聲響,忍不住開啟來看:整整一盒削好了的繪圖鉛筆!我莫名其妙地興奮起來,彷彿知道了一個不為人知的巨大祕密。
是的,我喜歡上了美術生,並且一點兒沒想隱瞞,哪怕是在風聲鶴唳的17歲。
我去美術用品店買了半打進口的繪圖鉛筆,放在書包側袋,每天都幻想著在某個地方與美術生不期而遇,然後拿出鉛筆送給他,歡快又得體地說:“莊家睦,我是黎熹恩。你可不可以每天都來上課?”
這個計劃我幻想過太多次,然而還沒來得及實施,美術生莊家睦就突然消失了。誰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了。我一度很惆悵,甚至胡思亂想他是不是感覺到我喜歡他,所以故意躲起來不見我。值日的時候我去擦他的桌椅,那張凳子是學校倉庫拖出來的陳年舊物,輕微動作聲響就驚天動地。我把自己的凳子悄悄換給了他,並有點兒瘋狂地想買一小桶藍色亞克力顏料幫他把陳舊斑駁的課桌粉刷一新。我從未這樣想著對一個人好,就只是對他好,甚至都忘記了在乎一下回應。
莊家睦再次出現的時候,我的書包拉鍊已經把鉛筆的橘色筆桿蹭脫了一條淺淺的漆線。
亂糟糟的課間,我把脫了漆的鉛筆遞給莊家睦。我那樣生怕著他再次不可預料地消失,半打鉛筆成了一個委曲求全的禮物,連帶著熱烈微酸的少女心意,倉促又隆重地傾囊送出。預演過千百次的對白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我握著鉛筆的手安靜地懸在半空,心中迴旋著沒有道理的傷心,非常戲劇化地紅了眼睛。
這應該就算是了不得的表白了吧?
莊家睦接過鉛筆,像他一貫那樣不聲不響。
第二天上課,我發現我的凳子被換了回來,桌肚裡放著一個畫著簡筆笑臉的新奇士橙。
莊家睦來上課的時候我們會放學一起走上一段,選擇一條比較遠的路,走得很慢。有時我會說很多話,似乎只是為了填充莊家睦不說話時空閒下來的光陰。有時我又會很沉默,羞愧地反省前一日自己的喋喋不休。
莊家睦說:“黎熹恩,你這個人活得很生機勃勃嘛。”
“是啊,我熱愛生活!可是莊家睦,你怎麼總是垂著眼睛沒精打采的呢?”
白衣少年回答得雲淡風輕:“我對這個世界沒興趣啊。沒什麼值得我關心的。”
我為著這句話隱祕地難過了一陣,又無藥自愈了。那真是一段稀裡糊塗的日子,我喜歡著莊家睦,沒有道理,沒有章法,也沒有指望。莊家睦喜歡我嗎?我不知道。那些鑲了金邊的淡淡黃昏,我們只是漫無目的地在一起,一路踢著石子。
高考結束,我被北方一所師範大學錄取。莊家睦美術專業課通過了,卻因為文化課太糟不得不留校復讀。
我從上學的城市買來新奇圖案的繪圖鉛筆在校門口等莊家睦,他洋娃娃般的睫毛高興地揚起來,高高大大一個人在夕陽下笑得微紅了臉。莊家睦接過鉛筆,拉住我的手,他的手寬大清涼,手指乾乾淨淨。身邊路過的男生怪叫著吹口哨,我走路都有些飄忽,心裡升騰起無數甜蜜幸福的氣泡。
可是沒多久,復課的莊家睦情緒反覆得厲害,電話裡開始說一些非常偏激洩氣的話。功課補不起來,沒有將來,沒有明天,無論是他,還是我們。
我儘量體諒他,可還是會被這些話祕密地劃傷,時日長久,再怎樣強盛的癒合能力也被新陳疊加的小傷口弄得筋疲力盡。再掛掉電話的時候,我承認我有點兒累了,卻還沒有絕望。
我需要見到莊家睦。
為了積攢路費,我做兩份兼職,還開始整理高中各科筆記給莊家睦。為了這份人生中第一次的愛,我拼盡了全力。
可是莊家睦又突然消失了。電話那頭空洞的嘟嘟聲讓我們之間的聯絡顯得那麼脆弱,大量的書寫使我的中指起了疼痛的薄繭。我望著桌上東跑西顛蒐羅來的稀奇鉛筆,第一次看清楚自己從頭到尾的一廂情願,也第一次明白對於愛情,我做不到不計迴應的付出。
終於找到他,他卻很暴躁。在學校跟人打架,被停了3周的課,他爸爸把他關在房間裡不許接電話,他心情糟到極點。這一切他說得理直氣壯,好像全都可歸罪他人。我在電話這端終於嚷了起來:“莊家睦你為什麼要打架?你不是答應我好好用功?你在乎過我嗎?我們確實沒有明天。我們什麼都沒有了!”
是的,我只是喜歡一個男生,就不知天高地厚以為自己的愛可以偉大無私到融化一切。愛的背面那麼多始料未及的荊棘,我心碎地敗下陣來。
這世界上的人們遇到什麼難事都把它推給時間,我也學會了。時間最是無敵,愛恨情仇,前生後世,怎樣的刻骨銘心在時間面前都只是回首時的清淡塵煙。何況我初次的小小愛情呢。
畢業的時候,我長高了一釐米,還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
部門裡有男同事搬家搞聚餐,牆壁上貼滿了他各個階段的照片,這麼不相干的時刻,我突然看見了莊家睦。1997年,莊家睦站在初中畢業的少年裡,笑得陽光燦爛。我心跳得驚天動地,卻若無其事地問:“這個人現在在哪兒?從前宿舍有女孩跟他很熟。”
同事酒意正酣:“莊家睦啊!我們兩家以前是鄰居。他這人挺不走運的,本來挺活潑的一男孩,父母離婚後變了個人。高二時轉走了,聽說在那裡交了個女朋友,跟我還當個祕密似的不捨得說,後來因為那女孩打了一架,結果女孩也把他甩了。他考了3次高考,後來去上了專科。這個人一直敏感又驕傲,覺得自己考不了好的學校,配不上那女孩。現在家搬了,徹底沒了訊息。”
“為那女孩打架?”
“是啊,有人說他女朋友主動追他,主動送上門的肯定不是什麼好女孩,他就衝上去把人打了一頓,還拒不檢討。我當時勸他,他說這個世界上他在乎的人不多,誰也不能傷害他在乎的人……”
我衝出門去打車,邊跑眼淚邊滾落下來。
我要去哪裡?莊家睦,我要去往哪裡找回你?在17歲,對於愛情我真的一無所知。我熱情又慌張地執著於自己“無私無畏”的姿態,卻不曾真正去了解過你,你怎樣想,你經歷了些什麼,你拿怎樣的心來在乎我。
那些年的黃昏流光溢彩,我們一路漫無目的地踢著石子,沒學會恰當地表達什麼,不懂得回頭看看過去,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將來。我們相對笑一笑,牽牽手就以為完成了所有的地久天長。
:是愛情就讓它純潔吧
唐健在新學年的第一天,就在人群中看見了蘇方婉。
是那樣羞澀的女孩,一下就擊中了他。那個時候的唐健,已然是小老闆的派頭,在大學裡經營著小小超市。
一幫學姐領著這些小學妹往宿舍裡面趕,蘇方婉背一隻牛仔小包,以唐健的眼光來看,是那種街邊整日吆喝的十元包店裡的等外貨。這些,唐健認識,他高中畢業就南下淘金,對品質的優劣,一眼就能辨別。
過幾日,蘇方婉來買用具,一支牙膏,一小瓶滋潤霜,一共十一元一角。唐健大方,揮揮手,老顧客,一角錢就免了。
誰知道她面板不好,滋潤霜用過,反倒過敏。宿舍裡的一幫女孩拉了她來小小超市評理,唐健先不示弱,後來,蘇方婉淡淡地說,算了,我的面板本來就不好。
唐健一下子就心軟了,拿出另一櫃臺上的玉蘭油,算了,算我倒黴。他看到,幾個女生吃驚地睜大了眼睛。
蘇方婉又是淡淡地笑,交換要秉承物價相等的原則,我不要。
幾個女生又睜大了眼睛。
唐健想,自己可能遇到一場旗鼓相當的心理對陣了,她的表現越是出乎自己意料,他越覺得,這場對陣有意義。
她家境不好。這一點,是唐健三個月後,在和經濟系的一個男生稱兄道弟的時候,巧妙地探聽到的訊息。
自此以後,蘇方婉每次購物,唐健總要替她省個零頭。他的理由很多,只有一次,說錯了話。
是五元五角的東西,他隨口說句,你在本店購買物品超過了五十元,五角免費。
蘇方婉微微怔了一下,每個人買東西你都記得?
唐健這才體味到自己的唐突,尷尬無比。隨口支應,我有會計,會記得。
蘇方婉就笑了。這笑就像盛開在唐健心裡的一朵花。
蘇方婉來小店的次數漸漸多起來,有時候不買東西,站在那裡同唐健聊天。這個時候是他最快樂的時間,而因此,常算錯了賬。
她找唐健幫忙,已是下半學期。她聲音很小,問,你能不能幫我個小忙,我想,借點兒錢。
男女之間,其實最難談借錢,也最易談借錢。前者是關係不太熟悉,一般朋友而且有往深處發展的可能,而後者就是已然兩情相悅,談婚論嫁。唐健想,自己與她,是什麼關係呢?前者吧,可是他心甘情願。
借的數目並不多,五百元,也就是唐健和那些狐朋狗友幾天的消費。蘇方婉紅了臉說謝謝,唐健突然很想在她的鼻子上刮一下。她卻說了,這錢我一時還不上,要不,我在你的超市幫你理理貨,打打工?你從工錢里扣算了。
雖然小小超市並不缺人,雖然明知多一個人多一份負擔,但唐健卻心花怒放,他笑問,你一個月要多少錢?
沒想到,蘇方婉低低地說了句,一百,你看行嗎?
唐健的心,突然疼起來。
進一步瞭解的結果,就是蘇方婉知道了唐健的許多事。他販過皮包,去海南做過珍珠生意,在海上的小舢板上,差點被別人擠到海里去。
突然有一天,唐健大談經歷時,一抬頭,卻看到幾個工商模樣的人站在面前。一個隨手拈起他放在桌上的名片,你是店主?
唐健的小店,沒有任何的營業執照,就這樣關張了。蘇方婉說,我會想辦法還你錢的。唐健笑笑,我看還是算了,朋友經營一個公司要我幫忙去照看,在珠海。
似乎就這樣結束了,唐健的朋友來送他去機場,他有些心不在焉。有朋友笑,說唐健肯定是在等那個姓蘇的小妞。唐健微笑,說哪裡,那是我的債主。
二十多歲,說淡忘,有些青春的事情就像當夜的月光溜走了。
登機時,唐健在心裡說,再見,蘇方婉。
朋友的公司開在海邊,風景很好。唐健有些迷惘,在海邊總是不知道是哪個方向。他問,北方在哪裡?朋友笑著指給他看。然後問,想家了?
唐健微笑搖頭,他是想蘇方婉了。他堅持著給蘇方婉發E-mail,蘇方婉的回信卻是斷斷續續。唐健說,珠海是最適合人類生活的地方,蘇方婉就回信,那你就住在那裡吧,那片純淨的天空,也有我一份懷念。你的那家小小超市關了之後,又開了一家新超市,可東西沒有你的便宜。我明年就要畢業了。
時光就在指縫裡,在猜測與臆想、委婉與任性之間悄悄流過。
蘇方婉到了珠海,沒有任何通知。唐健突然間就收到了簡訊,我在車站,去你那裡。怎麼走?
站在出站口那裡,唐健覺得心跳得厲害。蘇方婉淡淡地笑,對唐健說,我是還你錢來了。
金臺寺的風光很美,可是許願的時候,蘇方婉神情肅穆,像一個最虔誠的信徒,掏出了身上所有的零錢,投進那個緣箱裡面。
唐健幾乎看呆。算是打拼過好多年,何嘗見過如此景象。忍不住問,你到底許了什麼願?
蘇方婉微笑,說,我只希望父母的生活好些,從此以後,快快樂樂,沒有煩惱,沒有任何難以忍受的糾紛。唐健好奇,問,家庭是否有困難?
蘇方婉又笑,不過是我的心願罷了,你大可不必當真。
蘇方婉拿出錢,要還唐健。他推了不要。她卻正色對他說,不管怎麼樣,我欠你的始終要還的。我若收了你的錢,就是天涯海角也過不去的。還有,那些零零碎碎的錢,我依然記得,一共是十二元六角吧,一併算在這裡面。
唐健覺得,心一點點涼下去了,於他而言,金錢是算不得什麼的,但是對眼前的蘇方婉,對白襯衣牛仔褲的蘇方婉,卻無可奈何。
兩天的生活,幾乎是在夢裡度過。賓館的前臺,蘇方婉在退房,唐健坐在一邊的沙發上看著她,想,或者再也沒有機會了。
機會卻不是沒有的,計程車上,她竟然伸過頭來,輕輕地在他臉上啄一下,黑夜裡,她的眼神明亮得像星星。好了,從此以後,咱們不相欠了。
唐健有些愣怔,蘇方婉像是出現在他生活裡的一顆星星,在他的天空那麼亮那麼亮地閃耀了很久,但終於將離自己遠去。只是對她的到來,還心存一點兒疑惑,兩天時間都是兩個人在一起,她到底來做什麼?
上車時,卻忍不住問出來,蘇方婉只笑了一聲,還債啊。
還債,還用千里迢迢過來,你只需要知我卡號,匯過來就行。
她微笑,說,有些債是要親自還的,難道這點你也不懂?
那個吻,卻一直在唐健心裡,生了根,發了芽,他想蘇方婉對他不是沒有意思的。他悄悄留了她家的地址,想,自己應該搶先一步到她家裡,給她一個驚喜。
第二天,倒了幾次車,終於來到了那個小山村,向人打聽時,唐健總是能得到一個驚異的表情,他想或許是別人看他衣著光鮮,外地口音的緣故。但到那個家之後,唐健才知道自己錯了。
蘇方婉長得很像她的母親,而她的父親,則瘋瘋癲癲,看不出來真實的模樣。唐健悄悄向鄰居打聽,才知道為了蘇方婉上大學,父親借了錢,但還不上,因這糾紛打起架來,然後精神上受了刺激,又被打中頭,便成了這般模樣。
蘇方婉的母親,垂著淚說,我們不讓方婉回家,是因為她回一次家就吵著要退學,實在不忍心了,就乾脆要求她在外面打工掙錢,說家裡急用。
唐健鼻子一酸,想起了金臺寺,那個虔誠無比的蘇方婉,她的最大願望竟然是父母平安無事。
他給她發簡訊,為什麼?我現在在你老家。
蘇方婉的簡訊晚上才回過來,不為什麼,我怕我還不起你。在學校和你吃一桶方便麵時,你知道同學們說什麼嗎?說我為了一包方便麵,都可以出賣色相,這在青春期裡,是莫大的傷害。是愛情,就讓它純潔吧,免得落入凡俗,你忍心看到嗎?
唐健的眼淚,滴落在他準備好的兩千元錢上,本來這錢是送給蘇方婉的父母的,但現在,他有些不知所措。自此,竟再也沒有了她的訊息。她的電話,唐健打過,空號,打電話問她同學,只聽說是畢業之後,一個人去了北京,和任何同學失去了聯絡。
唐健想,這輩子可能就是不見了。想起她說過的話,不要對我太抱希望,我只是凡俗世上的一個俗氣之人,之所以沒有在你面前表現那一面,是因為我還想在你面前留有一份好感,而這好感,就是咱們之間的那塊晶瑩的東西。或者有一天,你在街邊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婦女,提著菜,唱著幸福的曲兒走向自家,那就是我。
有機會出差去北京,為了省些話費,唐健在街邊的小店裡打電話,衚衕那邊,突然就來了那麼一個女人,蓬著頭髮,提著菜籃子,還哼著曲兒。唐健正彙報工作,突然間就停了下來,怔在了那裡,眼淚就那樣流出來了。
不是蘇方婉。但是,多年前那個笑容,再一次湧上心頭。她說過,隨著笑容老去的再見,是她回報他的方式之一。這樣,感情永遠在一個純潔的點上,沒有私慾,沒有獵豔,甚至沒有慾望。世間有很多人,就停下來,停在這一個點上,停了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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